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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梢儿黄了

发布时间:2023/5/25  | 来源:文/高桃芝

  “布谷叫,麦梢儿黄”。端午前后的麦田里,半青半黄的麦梢儿似乎有了约定,三五天内都变得黄澄澄的。放眼望去,金黄的麦浪宛如燃烧的火苗,一望无际地涌向天边。齐刷刷的麦梢儿昂首挺胸,麦穗颗粒饱满,像要爆裂开来,充满了成熟的蓬勃姿态。布谷鸟声声叫唤着“算黄算割……”,催促着农人赶紧颗粒归仓。
  那时,全凭人工割麦,这是最累人的一道环节。因为要抢收,所以常常是废寝忘食。如果不及时收割,麦粒流淌在田里,会造成减产。每年麦梢儿黄了的季节,各家各户不论男女老少,凡是能出上力的,都要下地割麦。至今我还记得,儿时在微明的晨光里和布谷鸟急促的叫声中,跟随父母身后去麦地的情景。
  晚上,父亲拿出尘封了一年的弯弯如月的镰刀,在青石上磨得锃亮,为第二天的开镰收割做好准备工作。天刚蒙蒙亮,我们全家人在布谷鸟清脆的歌声中下地了。肥沃的田野里,麦子长得十分茂密。父亲和母亲看着起伏浩荡的金色麦浪,脸上露出满心的喜悦。他们冲在最前面,弯着腰,左手拿着麦子,右手不停地挥动着镰刀,随着“刷拉刷拉”极富节奏感的韵律,一把一把的麦子被他们熟稔地放倒在地,身后露出一大片的麦茬。我学着大人的样子割麦,针尖似的麦芒扎在裸露的臂上,划出一道道红血印,滋喇喇地疼。太阳一点点在升起,温度一点点在升高,我头上不停地冒汗,累得腰酸背疼,浑身无力,不断起身看看离地头还有多远,永远落在大人身后了。我擦把脸上的汗水,揉揉酸疼的腰肢,咬紧牙关坚持着。
  正午阳光毒辣,晒得大地冒烟,麦香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天很蓝,那么纯净,蓝莹莹的天幕笼盖四野,金黄的麦田如同一个已经蒸好了馒头即将出锅的蒸笼,我几乎忘了此刻身在何处,以为自己嗅到的是母亲做的馒头香气。热气腾腾的丰收景象撩拨着我,使我斗志昂扬、奋力追赶大人的进度。父亲和母亲依然挥舞着镰刀,汗水遮挡了视线,他们心无杂念,凭着感觉,刀无虚发,麦子排山倒海般倒下,令人拍手叫绝,气吞山河,撼动人心。汗水湿透了衣背,他们愈战愈勇,仿佛有着使不完的体力,眼睛里始终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麦田一点点被蚕食掉了。
  割完麦,我们齐心协力将倒下的小麦捆成一捆一捆的,父亲和母亲一肩肩挑到晒场里,经过脱粒、晒麦、扬场、装袋、拉运等多道工序,随着麦粒入仓、麦穰起垛,麦收工作才真正结束。
  又是一年的麦收时节,麦梢儿再次变黄。如今,布谷鸟的叫声少了,农人也不是那么紧张和忙碌了。因为麦收已全部机械化,农人再也不用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拿着镰刀去田间割麦了,请上一台联合收割机开进自家麦地里,这头到那头,麦子已颗粒归袋,真是省时、省事、又省力。几亩麦子,往年里需要忙活十天半个月才能收割归仓,如今只需半天工夫就完事了。
  人工割麦的场面已经不会再有了,但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激情似火的热烈场面,还有布谷鸟的声声叫唤。我和父母头顶烈日、汗流浃背的情形,仍时常浮现在我眼前。
  手中有粮,心里不慌。这份记忆时刻提醒着我要始终牢记当年的稼穑之难,更要珍惜当今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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