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涝池里的旧光阴

发布时间:2022/1/21  | 来源:田雪梅

  又是一年隆冬时节,看着孩子们在一方结冰的地方玩得不亦乐乎,儿时村子里的涝池又浮上了我记忆的海面。
  涝池呈椭圆形,像个镶在地里的聚宝盆,聚雨水,聚边上水管里流下的水,聚春夏秋浇麦田时淌过来的水。微风一吹水光潋滟,水面上像洒满了碎银,蝌蚪成群结队地在浅水处嬉戏,青蛙时不时探出头“呱呱”地练几声嗓子。人们肩挑扁担,晃着两个水桶去挑水,瓢伸进水里,会舀回来许多蝌蚪,所以用瓢在水上拨几下,提醒蝌蚪游向深处去。涝池里的水可洒地浇菜饮牲畜。人人都把涝池当宝贝来守护,不往水里倒垃圾,不让孩子们向水里扔脏东西,扔玻璃。孩子们打水瓢也拿小巧的鹅卵石,生怕打疼了涝池。
  水管里的水十分金贵,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泉水,时常断流。家家都有好几口缸,人们趁水流大时把缸挑满专供人的饮用。到了冬天,涝池里的水结了冰,外高内低,成了我们一帮小孩子天然的滑冰场。屁股下坐块砖头,从高处“呲溜”一下滑向中央。或前面一个拉,后面一个拽着一个的衣襟“开火车”。或侧着,鞋底蹭一下冰面,轻盈如飞燕,一下子滑个老远。嫌戴着的手套碍事,把手套向后一挽,一个个小手鼻子脸蛋冻得红通通的,但脸上的笑容似漾开的阳光,让人心里暖意融融。
  冬天,饮水是个大问题,涝池边上有个石砌的小屋,铁水管从里面伸出来,管子上裹着一层厚厚的冰,管口结着长长的冰凌,下面结着一个个冰柱子。小孩子喜欢去掰那些冰凌,放嘴里嘬,甜丝丝,冰冰凉。管里的水似断了的玉珠,一颗一颗地掉,下面放个桶子,等半天还滴不上半桶。涝池边上的铁水桶挨挨挤挤地排着队,大人在一边冷得待不住了,要么从附近人家抱来一些麦秸点火来烤,要么也加入孩子们滑冰的队伍,要么回家去待一会儿,有时等上一整天还轮不到自己。
  大人们常推着小推车,拿着洋镐去砸冰,“咔嚓嚓”冰渣子像晶莹剔透的水晶在空中迸落。把大块大块的冰块推回去,放桶子里缸里化成水,化了的水饮牛马饮羊,洗衣服,解了人们的用水之难。
  后来,生活条件好转,家家有了自来水管,人们不再刻意地去关注涝池里的水是否还满着,而人们依旧爱护它,依旧爱谈起它,因为它承载着家乡人的一段记忆,它也承载着一份“记得住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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