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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伞 - 愉 快

来源:作者投稿  | 发布时间:2017/1/14

喜欢江南,源于如烟的细雨。 

钟爱烟雨,源于那雨中盛开的伞花。

我喜欢擎着一把烟紫色的绸布伞,在细雨中缓行。细密的雨在伞面滑过,在蕾丝花边上聚集,渐渐成滴,晶莹的如同璀璨的钻石。

不急,慢慢地走着,听着雨打伞面簌簌的声响,心思也渐渐沉静,遥远的记忆也缓步走来。

孩提时代,雨伞是奢侈品。遇到下雨时,多羡慕同学打雨伞上学校。可是我父母,都在国有企业工作,雨衣是他们发的劳动保护用品,厚重长大,穿起来很闷。我们就穿他们穿旧了的雨衣上学,沉沉的,大大的帽子把脸都遮住了。我不喜欢这样,如果是小雨,宁愿假装忘了,淋着雨跑。小小的心里,就觉得雨中的景致和清凉的雨水,比那种潮湿闷热沉重好得多。

家中有一把伞,黑布面,竹伞骨,长木柄,收拢来伞骨合拢在一起,像一根细竹筒。这是妈妈的,我很喜欢。或许是妈妈觉得打伞上学不方便,从没有让我打伞上学。假日若逢下雨,我就会打着伞在院子里玩。我喜欢听急雨打在伞面的声音,更喜欢把伞把在手中快速旋转,看伞面上的雨水,随着转动向四周散去。这游戏常常被妈妈打断,是怕我把伞弄坏吧。有时妈妈打伞出门,常常穿着黑色夹衣的母亲,一手挽着深紫色的布包,一手举着那把伞,稳稳地走着,我觉得妈妈的身影是那么地好看。

喜欢伞,还因为家里小仓房里那些隐匿的古旧书籍。那些旧戏剧、电影图片上,着旗袍的女子轻巧地举着绸布花伞,笑容妩媚,身姿婀娜。

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伞,是儿时的一个梦想。

后来喜欢读书,尤喜欢读诗,戴望舒的《雨巷》中撑着油纸伞的雨巷姑娘,又为那个梦添上了几分浪漫的色彩。

社会在发展,一段时日后,每家都拥有了几把伞。但是失怙的我,早已没有了儿时游戏心态和爱美的心思。

毕业后,工作在江南,那时的雨,贯穿了一年四季。这伞更不是稀罕物件了。只是,始终没有见到童年时,妈妈那样的竹伞骨的黑布伞。倒是常在工艺品商店见到伞面绘画的绸布阳伞,只觉得太娇媚,太妖娆,而从不动心。

后来有了折叠伞,两折的,尼龙布面,折起来短短的,觉得真是方便。我买了两把,一把深蓝底子,伞围上一圈碎花,是给妈妈的。我的一把是淡绿色,整个伞面洒满了白色的细小的丁香花。真心爱极了,使用得也极为当心,淋雨过后都要用清水冲一下,晾干收起,收入伞套,再放进大大的提包里。

我也曾遗失过伞,就是那一次,生活中遇到了想解释的误会,很想解释却无从表述。阴雨日,坐在公交车上,已经有些昏沉,就把刚刚用来遮雨的伞放在坐椅的靠背旁,人就倚在座位上,满脑子回旋着误会的场景和对方愕然而骤然冰冷的目光,差点误了下车。等站在车站的梧桐树下,怔怔地望着开走的车影,猛然间想起我的伞,匆匆追出,只几步,就收住了无望的脚步。我知道我无缘再得见那把伞,就像之前因误会失去的那双眼睛。

越是千方百计想留住的东西,失去得往往越容易,容易得让你猝不及防。

后来曾想找到相同的,却始终不得见。再后来,伞的样式种类更加繁多。现在包包里放着的就是一把三折的晴雨两用伞,烟紫色,带着暗暗的卷云花纹,伞边上是一圈同色的蕾丝。车里还有一把长柄伞,老式,黑布面,木柄,只是没有竹伞骨。就算是妈妈用过的那把伞,我常常带在身边,遇到雨,用一下,好像就在妈妈伞下。

红颜素衣青伞,白墙灰瓦乌篷,薄雾清波过客,晨星寥落,一帘红尘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