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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牌友

发布时间:2023/7/11  | 来源:文/唐胜一

  乡村里的留守女人闲来无事,只好用打牌的方式打发时光。一旦上了牌桌犹如上战场,个个精神抖擞,较真得很,不光战得天昏地暗,甚或你死我活,血腥不堪。有大吵大闹撒泼的,有拳脚相向干架的。你瞧那个牌桌上的女人,甲与乙为了百多块钱的输赢争吵,唿啦地掀翻了桌子,二人还同时地伸长胳膊用手指指着对方,指指点点。随着吧叽一声脆响,甲率先发难,挥手掴了乙一个大耳光。乙反应不慢,连续啪啪啪地掴了甲一套组合耳光。这真打起来时,就什么手段都使用得出来,抓呀,挠呀,顶呀,踢呀,最后还同时都用上了女人善用的绝招,各自抓扯上对方的头发。在场的牌友丙自然脱不了身,表面上手忙脚乱地拉架劝和,心里头却幸灾乐祸。试问,牌桌上能有几个知心朋友,能有几个无恩怨?

  次日一早,甲去山坳禾田看水,发现乙家的大水牯正在大口大口地吃着田里的禾苗,便气不打一处来,急忙下田把牛牵上岸,拴在一棵大樟树上,再从南瓜棚上拿来一根木棍棒,发泄般地使劲毒打了大水牯一顿。“乙板婆真不是个东西!”甲嘟噜着,怒气冲冲地跑去乙家院落嚷闹:“乙板婆,你出来,你这个不是人的坏家伙?我昨晚打牌跟你吵了架,你今天早上就赶牛去吃了我家山坳田里的禾苗,你就是畜牲啊。”乙听得明白,但自个没这样干呀,也就怒火攻心,没好气地对骂:“你个死甲板婆,我家牛都还没有出栏去,又哪里吃了你家禾苗?你无中生有,挑起事端还要干架么?”“你去看嘛。”“去就去。”真的到了山坳甲的田边,眼看到一大片被牛吃过的禾苗茬和自家的大水牯时,乙傻眼得无话可说。

  乙再去到牛栏察看,发现不像是大水牯打断牛栏门栓自行跑出去的,而是由人放出来还牵到了甲的禾田里。

  乙去找单身汉子丁哲:“你家门口不是装了监控么,让我看看今天早上是谁牵了我家的大水牯去了山坳那边。”丁哲看着乙气冲冲的样儿,结结巴巴说:“不不不,不行啊,丙丙丙,不让我给别人看看,看监控。”乙不由得爆出粗口来:“你他妈的个死结巴子,丙是你家什么人啊?她说的你就听,我说的你就当放屁嘛?”“嘿嘿,哪个,哪个要你不不不,不跟我好。”“呸!你也配跟我说这种话?老娘才不尿你哪!”

  乙往村里走一圈,好多乡亲都指责她:“你打牌记什么仇喽,还牵牛吃了人家禾苗。”“哪个讲的?”“丙讲的哪,大家都听到。”

  乙更加肯定了是丙嫁祸于她的,心想:我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死板婆丙,既然你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了。于是,乙开始反击,逢人遍告:“是丙牵我家的牛,去吃了甲家的禾苗,结巴子的监控上存有录像。”经她这一闹腾,把丙又推上了风口浪尖。丙气急败坏赶去丁哲家,不管三七二十一,进门挥起木棍一顿乱打滥砸,把铁锅和碗碟打砸得稀巴烂。她再后揪住犯愣的丁哲破口大骂:“好你个死结巴子,刚刚乙板婆到你家跟你睡过是吧,你把监控让她看。”“没没,没有啊。”“那她怎么说,你家监控里有我牵她家牛路过的录像呀?”丁哲像受了极大的委屈,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哭腔哭调地说:“我找她去,她她她,血口喷人!”丙冲着丁哲转过去的背影,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还嫌事情闹得不大是吧?”

  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自知理亏,便封建迷信地赶去雷打岭寺庙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尽快平息风波,免得坏了她的名声。她本来小气得分钱都要掰成两半用,可这次却是大方得连手指头都没迟钝一下,快速地从包包里掏出千元现金,献给寺庙做香火钱。

  花钱消灾。丙这才如释重负往回走,不料半路上老天不高兴,突然变脸:刹那间乌云翻滚,狂风大作,雷鸣电闪,接着就“哗哗啦啦”的大雨倾盆。她害怕极了,被雨水飘进了眼眶,视野模糊起来,看不清泥泞的山道,凭感觉加快脚步赶路,好到山脚的民房躲躲雨。就这样,她越是心急心慌,脚下就越没个准头,不料一脚踩空,摔倒下去,连续几个翻滚,摔到了山脚石沟坑里,全身痛得“哎哟哎哟”直呻吟,被人听到,赶忙将她送去医院救治。

  丙摔断了右腿,需住院治疗。

  甲、乙二人再找别人打牌时,别人都不愿意,且说:“跟你们打牌都倒霉,天天吵嘴干架,还闹这事闹那事的,这下好了,丙都摔断腿了。”

  甲、乙二人打探到,丙还要住院一段时间治疗的消息,便合计去医院看望丙。当二人提着水果、捧着鲜花来到丙的病床前,丙惊讶地眨巴眨巴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丙问:“你们怎么来了?”“看望你哪。”三牌友便聊起了牌桌往事,有说有笑的。末了,甲、乙分别对丙说:“安心养伤,早日康复,我们又好常聚在牌桌。”丙回话道:“好的好的,谢谢你们二位!”甲、乙异口同声说:“客气啥?我们是牌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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