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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花儿”

发布时间:2023/2/4  | 来源:胡小朋

   我老家乡下的元宵夜,似乎只有一个活动:“送年”。每家派一位大人,带一挂小鞭炮,端半碗汤水饭,提着装了貌似有臭虫跳蚤灰的稻草船,去房屋不远处放炮泼饭烧“船”。
  后来到了乡中心小读书,听同学聊起,才知道正月十五街上有的年份是要闹元宵看“烧花儿”的。所谓“烧花儿”,听他们讲,就是在一片锣鼓喧天声中,一群赤膊的汉子舞动火龙,而街道两旁的围观群众,点燃各种花炮,死劲儿地往舞龙汉子身上靠。
  “那真把人烧伤了怎么办?”有同学忍不住问。“也不能真把人烧到了。”“真烧到了会怎么样?”“真烧到了,舞龙汉子擎起龙头就给你砸过来了!”那同学的手也顺势从高处砸下,吓得同学们笑着一哄而散。
  而等我自己亲眼看到闹元宵“烧花儿”,竟已是回乡教书的第4年了。
  十五那天教师返校做开学准备。早听说今年难得又要闹元宵“烧花儿”,便匆匆吃了晚饭,一拨年轻人邀约着去看。其中,也有她--我未来的妻子。
  一路小跑来到街中央,就听见有人在喊,“往两边台阶上站,把路让出来!”但还没有锣鼓声儿,更没有舞龙的影儿。我们努力地往前钻,但钻不动。所有人都踮着脚尖,朝街的另一头望去。
  “快躲开!”“咚咚咚……”所有人都立马转身往后趴,人挨着人,又走不动,于是全朝一个方向倾斜。原来是一个年轻人,拖着点燃的大炮仗“打头阵”来了。
  终于听见锣鼓喧天的声音了,跟着看见龙头上下舞动过来,各种花炮也噼里啪啦燃起来。焰火朝龙身喷射过去,舞龙汉子油光发亮的臂膊灵活地挥动着,焰火逐龙而喷,龙穿火花飞绕,火花与飞龙交织在夜空中,格外绚丽夺目。
  火龙继续朝前舞动,人们都追着跑;各种焰火尽情迸溅,人们边躲边追。
  乡村街道两个门面之间的台阶,有时相差竟有半米高。跑得太急,女孩子就一时上不去。满天烟火,人潮涌动,我转头间猛然发现了台阶下的她,便伸过手去。她迟疑着,但后面的人不断朝前涌。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拽住她的手,一把拉了上来,不觉相视而笑,璀璨的焰火映红了她的脸。
  那晚,舞龙汉子闪转腾挪的灵动身影,让我们惊叹,焰火飞龙翻滚腾跃的炫目场景,令我们眼花缭乱;那晚,我们一起点燃焰火,对准龙头喷射过去,在火花四溅中肆意地欢笑;那晚,我们又一起脱下外套翻面穿,在对面喷溅来的火花中,捂着头嬉笑而逃……
  好一个闹元宵看“烧花儿”,璀璨的烟火烧出了乡民们祈求新年风调雨顺的美好心愿,也烧出了我们二人爱情初绽的幸福火花。
  如今,我们已携手走过十五载,还将继续共赏每一年元宵佳节的良辰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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