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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卖瓜果记

发布时间:2022/8/6  | 来源:俞海云​

  成长的记忆中,我家的西瓜、桃杏、洋芋等如何出售变现,是父母夙夜忧叹的一件大事。其间,有欢乐和喜悦,更多的是辛苦和艰涩。
  暑假期间,正是籽瓜、白粉桃、包谷棒子成熟的时段。于是,山坡向阳的沙地里,一片繁忙景象。烈日炎炎,父亲摘,妈妈、姐姐、二个哥哥和我,用蛇皮袋顺着山间小路背到小驴车上。装满车厢,前辕另外压上一大袋。
  晨曦微露,山路弯弯,徐徐前行。天亮时,我和父亲驱赶着小驴车到达40里外的砖厂门口。卸下毛驴,拿出杆秤,我俩仔细擦拭籽瓜、白粉桃,摆放齐整。那时,一斤籽瓜8分,一斤白粉桃2毛。
  顾客是烧砖民工和路人。顾客不多,我和父亲一边招呼一边呱嗒着。午时,寻捡出破损的,用小刀切成条块,就着馍馍做午饭。夕阳西下,和父亲徜徉于回家的山路上,盘算着一天的收入。
  快开学时,包谷棒子熟了。妈妈煮熟些包谷棒子,装在水桶里零售。有时,我骑车捎着包谷棒子到铝厂门口去卖。铝厂工人工资高,卖得快些。
  一次,遇见一群修路民工。那民工们围拢过来,拿起包谷棒子就吃。临了,一个工头模样的粗胖男子,故意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新版50元,让我找钱。眼睁睁看着50元大钞却无法找零,只能生气愤懑。
  这个暑假,跟着父亲卖了十来趟瓜果,收入160多元现金。
  过了几年,我独自捎些桃杏去卖。每天凌晨四五点吃些馍馍,和几位邻居作伴,用自行车驮着桃杏远赴60多里外的郊区零售。在街角摆好桃杏,擦拭干净,等候买主。有时,也捎到主城区里的家属区门口去卖……走街串巷,哪里人多往哪里凑。但凡家属区、市场口、车站旁,都成了临时“游击区”。
  后来,为适应市场形势,父亲试种些甜瓜。因为干旱,甜瓜长得柔不愣登、酸不拉几。一次一整天只卖了2元钱,只好把二篮子甜瓜倒进路旁的臭水沟。
  其实,用自行车驮着瓜果去卖,杯水车薪。大多瓜果无力运到市场,兼之个头瘦小、品相不好,任其成熟腐烂。父亲用背篼捡拾些背回来,给小毛驴、绵羊、猪仔们作饭菜。三顿五食,它们奢侈地度过一整个夏秋日子。
  西瓜成熟时,已然开学。父亲和二姐用小驴车拉到主城里去卖。其过程未曾经历,想来同样不会顺畅的。
  二哥买回一辆“三马子”后,承担卖货的全部苦差。二哥是“师傅”,我是“跟班”。每次出行,二哥驾驶着“三马子”,我坐在副驾上,“突突突、锵锵锵”……来去自如。到了地里,肩挑背扛、抬抬搡搡。次日凌晨前去市场零售或批发,简便省力,只是惧怕为“上帝”送货上门。一次,扛着60多斤西瓜,跟着“上帝”前行四五百米平路,拐弯抹角,又“哼哧哼哧”着背到五楼,腰酸背困,头晕目眩。那“上帝”和蔼地说:一个乡里娃,不好好念书,看看累成啥样。
  有一年,风调雨顺,洋芋丰收,2亩多地挖了5000多斤,装满足足几十个麻筋袋子。我们开着“三马子”前去自由市场批发。洋芋个头饱满,淀粉含量高。物美价廉,“小贩”们纷纷抢购。一天早晨,“三马子”刚到市场,就被“小贩”们忽喇喇包围。你争我抢,十几袋洋芋转瞬间被抬走。而后,“小贩”们逐个过来付钱。最后发现,一袋200斤重的洋芋被一个微胖小贩窃走,白白损失100多元。
  有一年,二姐家的西瓜丰收了,我去帮忙。姐夫租用一辆东风车装满西瓜,趁着天黑送至自由市场。当夜,我们把整车瓜下到街角。第二天即卖出三千多斤。一行三人在小饭馆里吃碗炒面、喝瓶啤酒。
  天黑了,睡在瓜堆旁看护。谁料,夜里忽然下雨,我们把铺盖卷挪到附近公园的亭子里,睡在长条凳上。第三天,直直下了一天雨。第四天早晨“啪嚓”一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被子上面全是水。原来,夜里雨大,头顶悬挂帐篷的绳子绷断,帐篷兜着的水全部淋到被子上。无处可待,我只好当逃兵回家了。
  成家后,也曾帮着妻弟去市场零售西瓜蔬菜。我们在大街旁摆摊,夜晚睡在路旁的道牙上。早晨起来,一身灰尘,紧忙寻些冷水擦擦脸,继续“战斗”。
  就这样,断断续续参与零售批发20多年瓜果后,由于工作和家务繁忙,渐渐远离与市场相关的一切营生。
  长期以来,农人卖瓜果的生活,很是不易!但,不易的生活还得卖出精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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