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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忆往昔砍柴事

发布时间:2022/8/4  | 来源:唐吉虎​

  炊烟已经不见,砍柴便成了往事,它与炊烟一样,只能成为一种“往事只能追忆”的过去。
  上世纪80年代,在农村的老家,木柴还是最主要的生活燃料。做饭菜、烧水、煮猪食、烤酒、打豆腐,没有一样事情用不到柴火,柴、米、油、盐,酱、醋、茶,柴的位置排在第一,它已经深入到生活的骨髓中,成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物资之一。生活离不开柴火,砍柴便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日常工作。
  虽然柴是山上物,砍了能再生,可是架不住人多山少的村人消耗,山里野柴的生长速度赶不上人们砍柴需求的步伐。为了获得柴火,只能是越砍越远,为砍一担柴火,来回走路十来里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让我记忆深刻的这次砍柴,是父亲带着我们去了十多里远的地方,这是印象里最远的一次砍柴之旅了。
  这一次去砍柴的地方是远方的一个姨父家,姨父住在山里面,他们那边山多田少,家里烧的柴都有锄头把那么粗的硬柴,不像我们,筷子大小的柴都砍了回来,偶尔还会烧些蕨叶之类的,常常是柴在灶中烧,灰在空中飞,做完一顿饭,身上一层灰。每一次母亲从姨父家走亲戚回来,总是忍不住感慨几句,要是我们家里也像姨父家那样有“大柴”烧就好了。去姨父家山里砍柴是父亲过去商量好的,陌生人走进别人的山上砍柴,抓住是要罚款的,当然,亲戚例外。听说是要走亲戚,我嚷嚷着要跟着去,父母亲都不同意,但架不住我的哀求,第二天我还是跟着父母亲走上了砍柴之路。
  那一天,我并没有跟着父母亲来到山上,在半路上就被父母亲丢到姑奶奶家里,托她照顾我。
  姑奶奶人挺好,也和善,她从糖缸里拿出收藏的糖果给我吃,上午我还在家里玩得很开心,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受到了比在家里还的疼爱,那种愉悦的心情是很难用言语来进行表达的。小孩子心性是“夜崽不离娘”,外人纵有千般好,对亲爹亲娘的那份依赖却是无可替代的。中午吃过姑奶奶为我单独做的荷包蛋之后,我就时不时地从屋里走到马路边去看父亲他们是否要经过了,总是担心他们会把我忘记掉,内心一直忐忑不安,玩起来一点劲也没有。次次张望,次次失望,直到天黑了,依然没有见到父亲经过。姑奶奶安慰我说,“好不容易出来砍一次柴,可能多砍了些,路又不好走,板车不好拖呢。”然后劝我先去睡,你爸妈不会把你丢下不管的,等他们路过的时候我再叫你。一种害怕被抛弃的担忧笼在心头,我又如何敢去睡呢?
  天空已黑,月亮已升,我干脆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屋檐下,盯着马路。路边过了好几趟砍柴回家的,依然没有看见父母亲他们的身影。没有多久,我居然趴在椅背上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父母亲的声音,我如同闻到了天籁之音,一激灵就完全清醒,揉揉眼睛,月色朦胧,我依然能把父母亲他们辨认得清清楚楚,只见父亲站在板车扶手中间,往屋里望来,我迅速窜到母亲身边。
  姑奶奶一直没有睡,我坐在屋檐下的时候,她也搬了一把椅子在外面陪我。在我走向父亲的时候她也站起身来,责怪父母亲,“就是难得出来一趟,也不要这么拼命,你看天都这么晚了,你自己累不要紧,孩子都跟着你受罪。”
  父亲憨厚地应着,砍一次柴欠一次人情,不如多砍一些。姑奶奶挽留父母亲留宿,父母亲拒绝了,说第二天还有农活要干,然后拖着车往回走。
  一路上我炫耀地告诉母亲,姑奶奶给了糖给我吃,中午还吃了荷包蛋,只是母亲却很少应话,只是时不时地催一下落在车后面的我,“快点跟上。”又或者到了上坡的时候,到了上坡的时候,母亲看到我也弓着腰推车,会说一声,“狗虱”一样的力,也起点作用,然后伸出粗糙的手在我头上揉一下。
  回到家里,已经半夜,母亲也没有顾得上我是否洗澡,便急急地打发我自己先去睡觉,他们还要把柴从马路上全部挑回来,放到家里牛栏后面靠墙码好才能睡。
  虽然我并没有参与这一次砍柴,只是同父母亲走了一趟,而且还没到山里去,但是事隔这么多年我依然对此事记得清清楚楚,一方面是一起经历过早出晚归,另一方面是事后想起在等待父母亲柴归来时,心中担心被父母抛弃的那种想法觉得有点好笑。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无论是对早出晚归的经历难忘,还是对被抛弃的担心而可笑,都不是这件事一直在心里的原因,能常常回想起来,更多的是对父母辛劳的感慨。
  在我有了儿子之后,我有时也会感觉到生活之苦,但是想想父母的辛苦,自己遇到的困难根本就微不足道了,心里很快释怀,又满血复活,愉快地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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