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里的人生百味—— 文/洛水
发布时间:2021/2/17 | 来源:中华日报 |
年复一年,岁添一岁。窖藏在年岁里的年味,每年都有百般滋味。盼望着,盼望着,年来了。过着,过着,年又过去了。只留下那些酸甜苦辣咸的点滴,理疗又一年的光阴。
年是什么?越过越糊涂。但是,或远或近,或长或短,年都与我有关。我回到家,年就开始了;我离开家,年就结束了。父母和年一样老了,像传说的老神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阴历和阳历都约束不住他们,但我能。所以,无论多远,我都会赶回家过年。
父母在,不远游。唯有过年时,我才能做到。陪父母吃饭、聊天。他们吃不多少,就吃饱了;说不几句,就糊涂了。过了一年,他们更老了。这就是年的本质吧?以团聚的方式见证时光的流逝,目睹父母的老去。衰老是孤单的,就像这个家,它还被叫做——空巢。
亲情的跷板上,爱总指向下一代。我飞走了,挈妇将雏,只留下父母围着往事取暖。
父母爱说,大人过孩子的日子。那么,过年就是对时间的一种表达吧?小时候,走得很慢,年也慢条斯理。长大后,走得很快,年也行色匆匆。我不知道,父母是睡不着,还是舍不得睡。每晚,他们都拉我絮叨很晚,把从前的事,翻出来,讲一遍,再讲一遍……
年味从往事里漫溢出来,比夜色还浓。鲜衣怒马、山珍海味,都没尝到年味,它竟躲在旧时光里。我安静听着,融掉内心的抵触和反感。我曾以为,年味的淡去,是因为代沟和隔阂。原来,年味的浓淡与之无关,它只是换了模样和形式,就像此时的父母,以及我。
父母的话翻来复去,颠三倒四。或许,他们不是怕我忘了,而是怕他们自己忘了。
渐渐,年从盛宴变成酒宴,曾经望眼欲穿的期盼,沦为不胜酒力的敷衍。平时都天各一方,难得相聚,寡淡的情感,都想用物质加分;肤浅的辞藻,都想用浮华加深。但,城里的套路在村庄水土不服。入乡随俗,既然回到家乡,寻到根,就不要把自己再当成异乡人。
身份、职位和普通话,都收起来吧!村庄里,跪在土地上的,都还是从前的瓜娃子。
拜年讲究尊卑,所以要先祭祖。从村庄到坟冢,走着走着,人群就分流了。跑在最前面的是又一茬瓜娃子,落在最后的是爷和叔伯。我们夹在中间,瞻前顾后。时光何尝不是如此呢!父母老了,需要我们等;孩子大了,需要我们追。渐渐,心力交瘁了,顾此失彼了。
所以,才要拜年吧!老人去世了,唯有以这种仪式,祭奠、怀念和行孝,并在时光里竖下一面镜子。当我和孩子跪下,给父母拜年时,我恍若看到了我的前生和来世。那些关于年的传说都是真的,父亲变成了年一样的“老神仙”,我也有了个岁一样的“小妖精”。
年过完了,我们要走了。父母站在门口,望眼欲穿,就像我们回来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