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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元旦雪翩翩 —— 单淑芹

来源:作者投稿  | 发布时间:2019/12/28

    在我老家,只有春节,才被称作真正意义的年,元旦叫“阳历年”,是不太被重视的。

常听母亲说,我出生的那年冬天,父亲推着家里的小推车,去百里之外的县城,给生产队推石灰。不想遇上了冰雪天气,在县城困了好几天,那个时候,通讯极不发达,根本得不到一点消息。母亲一着急,我也就提早出生了!

奶奶心急如焚,这边照顾着产妇和孙女,那边牵挂着未归的儿子。那天,从家到村口,又从村口到家,奶奶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趟。当父亲推着小车回来,远远就看到,白茫茫的雪地上,有一条深色的路——那是奶奶,那个小脚的老太太,一步步踩出来的!

奶奶见到父亲,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急忙告诉他:“快回家,你媳妇生了!”父亲精神一振,放下小推车就跑。

父亲说,那天,他把装满东西的小推车丢下,也不知道瘦弱的奶奶,是怎样把车推到生产队的。当时,他就急切地想见到母亲和新生的孩子……

当时,人们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严重,认为生了女儿就是养个“赔钱货”,全家都不会给产妇好脸色。我是家中第二个女儿,睡在暖暖火炕上的我,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听说,父亲进了屋子,瞧着我和他酷似的眉眼,搂搂虚弱的母亲,憨厚地笑了!

奶奶说,那天把石灰送到生产队后,才发现车把上挂着个小包袱,里面有一包红糖、一包小米,还有几朵海绵花、两个毛线帽,那是父亲在县城买来的!红糖和小米,是准备照顾母亲坐月子的;海绵花和帽子,自然是给姐姐和刚刚降生的我了……

那是1971年的元旦,这个“阳历年”,在我家,从此有了特殊的意义!那时农村孩子不过什么生日,但在我家,元旦总要做一顿好饭菜,父母说,因为我的到来,我家多过了一个节日——“阳历年”

一直被父亲扛在肩头,或是在小推车上推着,快快乐乐地长大,丝毫不明白别人为什么揶揄父亲:“两个丫头了,还这么宠?!”。

那时的父亲真年轻,他总是推着车一路小跑。小推车两边配上藤条编的筐,我和姐姐一边坐一个,农忙下地干活,闲来赶集上店!父亲一边跑,一边颤悠着小车,逗引我们,还不时地唱几句秧歌调!在田间小路上、在绿油油的庄稼间穿行,小推车上童言稚语,一路欢笑……

我和姐姐,从来没被当做“赔钱货”,被全家疼着、爱着。那年元旦的翩翩雪花,一定记得,奶奶慈祥的面容;一定记得,父亲身强力壮的模样;一定还记得,那些清贫又快乐的岁月,也见证着被传承下去的——那浓浓的亲情、浓浓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