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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饭 (作者:花香心悦)

发布时间:2018/8/13  | 来源:作者投稿

时光易逝,往事难忘。四十几年前,我在乡下蹲点吃“派饭”的事,至今还留存在我的记忆深处。

那已经是上一个世纪七十年代的事了。

记得在我刚喝完人生的第二十杯酒那年,我就被当时的人民公社从民办教师的岗位上,抽调到了公社机关去工作。随后,根据工作的需要,公社党委经过研究,又把我和另一名干部派到了公社下面的一个大队蹲点,当包点干部,督促大队各项工作搞上来,同时也控制社员们有资本主义思想倾向的出现,在自家的房前屋后私自栽树,占为己有。那时节,大队没有食堂,我们蹲点干部每天的吃饭,都是被大队干部和生产队干部,轮流派到社员家里去吃的,大家当时称我们去社员家里吃饭为吃“派饭”。那时节,虽然农村里还比较贫穷,社员们家里的伙食都开得不好,但大队干部和小队干部都尽量把我们往热情好客和清洁卫生的社员家里带。我们被带去吃“派饭”的社员家里,都能看到他们的门上贴着“清洁”、“最清洁”的纸条或挂着“模范户”的牌子。

可以说,我们包点干部在这样的社员家里吃饭,都吃得放心,也很满意。不管大队和生产队干部把我们派到谁家吃饭,谁家的人都会高兴地接待我们包点干部,而且还会想方设法从外面弄回来一两种荤菜做好,端到餐桌上,尽力让我们吃好一点,吃得舒服一点。

乡下人淳朴客气,遇上吃“派饭”的社员家里有喜爱喝酒的人,他们一淮会叫自己的孩子跑到大队部的代销店里,打几两或一斤白酒回家,叫我们喝上几盅。饭后,家里的女主人又都会麻利地给我们包队干部每人泡上一杯芝麻豆子姜盐茶,递给我们的手里。我自从民办教师的岗位上离开,被抽调到公社当上了一名乡干部以后,在别人的眼中,我是一个有头有脸、风光满面的人物了。在下乡包点的大队,大队干部得知我当时还没有找对象结婚,便都在我面前说,蹲点的大队里有好多好多的漂亮妹子,当安排我们包点干部去吃“派饭”的时候,专门轮流把我往这些社员家里派去,一心想让大队里的一个妹子攀上我这个公社干部这门亲事。

常言道: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在我蹲点吃“派饭”的时期,我也确实对一户人家的妹子心动过。那个妹子叫许兰兰。兰兰长着一副苗条丰满的身段、一张瓜子型的脸蛋、一双圆圆的大眼和一对超美的深酒窝。不出几日,一名大队干部私下问我,看上哪家的妹子没有?吃“派饭”时需要多派往哪家?我害羞地嗫嚅着说:“多派、多派往许兰兰家。”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知道当时我脸红到了什么程度。

在当时的那种年代,男女的作风问题抓得紧,男女的手续都讲究很清。我记得,每每轮到我们被安排到许兰兰家里去吃“派饭”时,我心里就像有一只兔子在撞一样,有些慌张,生怕自己进她家的门后有什么不当的表现,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于是乎,每每轮到我们去许兰兰家里吃“派饭”的机会,我都会好好表现自己,帮她择菜、洗菜和切菜什么的。通过吃“派饭”相遇与相识,半年后,我和许兰兰真的产生了感情,相爱了。有好些天的晚上,我约她出门,披星带月地走在昆虫呢喃和渠水叮咚的渠道上散步和蹓跶。有的时候,我们还坐草地上,她像小鸟依人一样,靠在我怀中,观看着萤火虫在田野上来往穿往,闪闪发亮。那种时刻,我们已沉浸到了甜密的爱情之中,觉得世界无比幸福美好!然而后来,因为当年我们包点干部在上面思想僵化指导下,工作蛮干,致使几个月以后,我在处理许兰兰父亲的一件事上,得罪了他,她父亲便挥起无情棒,打散了我俩的爱情,最终使我们劳燕分飞。

 那种年代,导致我和许兰兰分手的原因是这样的:当年,生产小队里有人提意见,说是许兰兰的父亲外出做泥工给人盖房,挣了副业钱回来不向生产队交产钱。在当年看来,许兰兰父亲的这种行为,是一种严重的资本主义思想在作怪。我作为当时的包队干部之一,必须立场坚定,不循私情,严肃处理。于是,我便迅速抽调大队的几个基干民兵,把许兰兰的父亲抓到大队部,戴上高帽子,在他胸前还挂上一块“资本主义分子”的牌子,进行游村示众。再后来,她的父亲资本主义思想死不悔改,又在自家的房前屋后,占用集体的土地裁树种菜,又遭到了我们包点干部拆除,并进行了更严厉的批斗。

 这样一来,大队干部再安排我们蹲点干部到许兰兰家里去吃“派饭”,就遭到了她父亲的拒绝。她父亲也坚决不同意我和许兰兰继续保持恋爱关系了。从此,我和许兰兰的爱情也就走到了尽头。

不仅如此,我们包队干部的形象因此也在大队社员们的心目中,大打了拆扣。有的社员对我们工作队干部开始敬而远之,有的社员干脆在大队干部安排我们去吃“派饭”时,有抵触情绪,表示不欢迎我们了。

说实在的,在四十多年前,我们蹲点干部尽管在农村里吃了社员家里不少的“派饭”,但因那时节上面工作思路的僵化,也使我们包点干部在社员们中干了一些至今看来觉得荒唐可笑的蠢事!

如今,吃“派饭”的时代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中国的农村早已进入了一个乡村振兴的新时代,那种吃“派饭”的历史,像一种古董一样,成为了我脑海一种尘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