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爸爸从几十里外的乡下老家打来电话，说掉了颗牙，吃东西太费劲，一会坐早车来城里镶牙。
母亲去世早，是父亲把我拉扯大供我上学成家的。如今我在县城一家单位上班，还当上了领导。我曾经把父亲接进了城里，可身体硬朗的父亲住不惯城里，只好同意他一个人留在老家生活。
我跟父亲说，前几天我买了台私家车，你就在家里等着我开车去接你吧。父亲说啥也不让我去接他，说花十块钱车费，一个小时就到县城客运站了，你开小车拉我一个人费那油钱不值得。再说，今天又不是大礼拜，你还要上班工作呢。
我到单位安排完工作，就开车去了县城客运站，把父亲接到了家。
在家里，我陪父亲聊着老家的事，电话响了，单位有急事。我跟父亲说我先回单位，中午回来接你咱们一家四口人去饭店，下午咱们再去镶牙。
中午回到家，父亲不见了。卧室、书房，连储藏室都找了，没有见到父亲。
在茶几上我见到了一个纸条儿。上面父亲歪歪扭扭写了两行字：我去镶牙，镶完就坐车回乡下了，我把一个东西放到老地方了。
父亲过年来我家时上街怕小偷偷他钱包东西，出门前常常把钱包放到洗衣机下面。
我挪开洗衣机，一个存折露了出来。
我揣上存折开车撵到了客运站，通往老家的客车已经开走了。
我拨通了父亲的手机，问父亲咋不吃饭就走了呢，给我存折做什么啊。
父亲说，我看你们厨柜里吃的东西了，是婆婆丁，还有玉米面饼，没有一块肉啊。是不是去年换了新楼，今年又买了车，拉了不少饥荒吧？自己苦点，少吃点好的，少穿点好衣服，还饥荒这是正道，但不能太苦了自己啊，俺大孙子上学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他可不能总跟你们吃这些粗茶淡饭啊。我把存折里的一万块养老钱留给你们，想吃啥就买点啥。记住，再没有钱也不能伸手贪占公家的啊。我中午就回去了，要不上饭店吃那多费钱啊。
握着话筒我愣住了，我怎么好意思跟老父亲解释呢？我们一家吃腻了鱼肉，特意吃些婆婆丁和玉米面饼换换口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