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她脸色蜡黄,颧骨奇高,气若游丝。一件秋衣宽宽大大地裹住瘦弱的身子,却裹不住寒凉。
她打了一个寒战,手脚冰凉,眉间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
“镜子……”
他坐在她的旁边,皱了一下眉头,一言不发地把镜子递过去。
“不成样子了!”她悲叹,深呼吸一口,眼睛里掠过一丝光亮,“喝水!”
他磨磨唧唧地进了厨房。
杯里的白开水是烫的。
她的手里多了一方红手帕,郑重而爱恋地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对翡翠手镯。
他的眼睛一亮。灯光下,手镯色彩亮润,透明度高,质地细腻、均匀。他的心炸了一下。他不懂翡翠,但直觉告诉他,这是上品。
“这是鸳鸯镯,我娘说了,是一个玉胎里出来的。非常贵重。”她喘了一口气,“这是我家的传家宝。娘最疼我,瞒着姐姐们偷偷地把它们给了我。这些年,我小心地收藏着它们,对谁也守口如瓶。俩个闺女还小……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最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这是两个闺女的嫁妆,一人一个!你要妥善收藏好!”她胸脯起伏,冷汗淋漓,喘成一片。
他心里打着颤儿,双手发抖地小心地接过鸳鸯手镯,把誓言说得铿锵有力:“你放心,我在,闺女在,手镯在,妥妥地!”
几天后,她心满意足地化为一缕灰烟,长眠于尘土。
一年后,窗贴喜字,鞭炮齐鸣。他,喜上眉梢,枯木逢春,人生幸事。新娘子,面容精巧,婀娜妙曼,凹凸有致。白皙的胳膊上,两只翡翠手镯,翠绿欲滴,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