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即将结束,一大早带着一双儿女回到老家看望父母。母亲正在厨房做早饭,告诉我父亲去水稻地拔草去了,我便迫不及待地向田野里奔去。
我的双亲是与土地相依为命的农民,作为农民的女儿,注定了一生都有来自乡野的草根情结。那片绿了又黄,黄了又绿的稻田,是我眼里最美的风景,心里最深的思恋。
记忆中,当我刚学会走路时,我便和稻田结下了不解之缘。如同稻田里的一棵水稻,倾听着土地的声音,和稻子一起生长。那是因为到了农忙插秧收割时节,年幼的我因为家里没人照看,父母亲只能把我带到田头,一边干活一边照看。那个年代,普通农民之家,玩具肯定是没有的,在一阵哭闹没人理睬之后,我便开始独自玩耍了起来。一个人采野花,追蜻蜓,捉虫子,玩泥巴,玩得不亦乐乎。
夏日里的稻田一片碧绿,田里的萆草也疯长起来,和稻秧抢夺营养,那萆草须根庞大,茎丛生,吸收肥水能力很强。父亲顶着烈日在稻田里拔草,我便邀上小伙伴,跟在父亲身后,一起来到稻田边的小河里钓龙虾。就着田埂边的草丛,把一根根白杨树枝和白线做成的钓棒拿出来,系上一只青蛙腿,然后把吊棒一字排开,放进小河里,不一会就会钓上一只红红的龙虾,引来小伙伴的啧啧赞叹。
记得有一次,在小河里提了数次钓棒都没有收获,我转身身体向前弓着,把长长的棒子和线猛地甩入稻田里。随着线子的一沉,我迅速提棒,“啪”的一声,棒子断了,好家伙!我迅速跳入入稻田中,一把拽住线子,将两只通红通红的的大龙虾收入网兜中。不知是惊喜还是紧张,我死命地揪紧网兜口,一溜烟地就往父亲那里跑去,身后引来小伙伴欢快的笑声。
夏季的稻田绿色浸染,像是一块偌大的绿毡。大片大片的水稻在忙着生长,拔节、抽穗、扬花、灌浆,一天天地忙着走向成熟。父亲会经常去稻田里,看看看水稻的长势,拔草、灌水、打药。此时的父亲打着赤脚,他伟岸的身躯在稻田里变成一个小黑点,渐渐接近全家人的希望;稻田就像是一盘棋,父亲挥汗如雨,父亲每一天都在与未来对弈;稻田又像是一个孩童,学我的样子,在父亲宽厚的手掌上嬉戏……
秋日的阳光洒在整片的稻田上,沉甸甸的谷穗,害羞谦逊地低下了头。这时父亲在金灿灿的稻浪中,手持镰刀忙着丰收。父亲挥动的手臂,划过深秋的空气,划出优美的弧线,也划出了丰收的喜悦。我被他的喜悦感染这,用我喜欢的方式唱着歌,在田间地头来回奔走,扎捆稻子,扛稻捆,拉车推车,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沉浸在往日的美好回忆中,不知不觉,我已来到熟悉而又陌生的稻田。看着碧绿的稻田,寻望到正在躬腰拔草的父亲,灿烂的阳光照在年迈的父亲身上,汗水早已浸透他的衣衫,此时的父亲就像一位伟大的田园诗人,在稻田里创作一首耕耘的诗行。我急忙向父亲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