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学校检查完学生就寝情况，离开校园已经快夜晚十一点了，回家刚坐下，突然接到姐姐的电话：“你们快回来，妈已经永远地离开地我们了！”

我一下子懵了：“昨天打电话，不是说还好好的，今晚怎么就突然去世了，还有没有挽救的可能？”

“没机会了，你们赶快回来处理妈的后事吧！”接完姐姐的电话，我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一个大男人哪来那么多眼泪？现在不是你流泪的时候，赶快回家办妈的丧事！”妻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催促我。 “半夜里，我们怎么渡江呀！”妻子收拾着东西，突然想到了这事，站起来问我。我想回答，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等妈入土为安了，你再哭吧！现在真不是哭泣的时候，姐姐一个人在家守着妈妈的遗体，此时一定非常无助，最需要的是我们快点回去！”

听了妻子的话，我忍住眼泪哭泣着回答：“我们绕道宜昌，再从兴山回去！”

 “那要多长时间？”这条路妻子没走过，她担心花费时间太长。

“估计也就三四个小时！”为了节省时间，我们选择抄小路回家，车子穿梭在山间小道，弯多、路陡、车子开得又快，我晕车严重，在车上坐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始沿途呕吐不止，头晕、心慌、浑身无力，一次搜肠刮肚地呕吐之后，我忍不住对着夜晚林静的大山吼道：“妈呀！你生前那么心疼儿子，为何现在要这么折腾我呀！”一整狂喊之后，上车后心情反而平静了，也不呕吐了。

沿路颠簸了四个多小时，终于回家了，进门看到母亲鲜红的棺木停在堂屋正中间，我以为在沿路眼泪流干了，不会再有眼泪了，没想到此时眼泪却更丰富了，我知道还有许多事需要我们去处理，但眼泪遮住了我的视线，胸口好像被人死死地堵住一般，喘不过气，说不了话。

进门后快速上楼，我想也许蒙着被子痛哭一阵之后，心情就开朗了，在被子中哭泣了半个多小时，心情果然平静了一些，但下楼后看到母亲棺木的一刹那，眼泪不争气的、又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妻子看到我的样子，抱怨道：“你今天还有完没完，现在哪有时间流泪，请人帮忙、需要安排的事还有很多，你难道不着急？”

我低着头擦干眼泪，坐在母亲棺木旁，听姐姐指导我们安排母亲的丧事：“母亲幸苦了一辈子，走得又突然，我们还是按照老家的风俗习惯，请人看了下葬的日期，需要在家停放三天两夜！......。”

我以前没有熬夜的习惯，在母亲的丧事期间，我竟然连续几天都没有睡意，也可能是过于忙碌吧！这中间竟然也没有了眼泪，直到看到母亲的棺木入土的那一时刻，我那不争气的眼泪突然又狂奔出来。特别是当我们办完母亲的丧事，离开老家，转身突然看到母亲的坟墓，眼泪完全遮住了我的视线。

 以前我是母亲的牵挂，每到放学的时候，母亲就站在门口望着我们，如果回来晚了，就会沿路来寻找我们。上班后，每到放假时间，母亲也会站在门口，望着我们回家的路。

母亲岁数大了，行动不便了，母亲成了我的牵挂，特别是当她的身体越来越差，离开我们主动要求回到老家后，对母亲的牵挂更是与日俱增。

前不久学校放假，我和妻子收拾行李时，儿子看到后不高兴地说：“每次放假就要回老家，在家休息不行吗？老家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婆婆身体不好，有时间不去看望，你爸爸不放心，如果我们将来老了，你是不是就不来看望我们了？”儿子听了他妈妈的话，不再多说什么了，老老实实跟着我们回老家去了。

母亲小时候，父亲被抓去当兵，死在战场上，姥姥带着她艰难地过着日子，后来姥姥改嫁，母亲的继父待人不错，人也勤奋，一家人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解放后被化成地主成分，幸幸苦苦积累了一辈子的财产被没收，房子被分，母亲的继父从此精神一蹶不振、阴郁而世，为了生活，刚满十六岁的母亲嫁给了成份好、几代贫穷的父亲。

父亲的父母去世早，和母亲结婚时家里一贫如洗，他们拼命劳作，终于有了自己幸福的家，母亲三十多岁才生了我，视我为他们的命根，以前无论家里多么贫困，我不仅没饿过饭，甚至生活得还很好。

改革开放后，父母的勤奋让我们家里在当地率先富裕，是当地第一批万元户，第一个购买电视的家庭，第一户在城里建房的农民，可惜当我参加工作不久，父亲就生病了。

母亲要我们努力工作，不要操心家里事，她独自照顾了多病的父亲十几年，父亲刚病逝，母亲不久也病了，在饱受了十多年病魔的折腾后，我们还没来得及为她送终，她一个人已经独自睡在床上，孤独地走完了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