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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味道 (作者:罗慧莉)

发布时间:2018/5/29  | 来源:作者投稿

我的童年在家乡度过。我的家乡是一个江南小城,那里温润而丰饶,条条河流入长江。河里鱼儿肥,山上茂竹密。苏东坡的诗里写到“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说的就是这般江南的味道。

我的外公爱钓鱼。小时候,外公常常牵着我的手去河边垂钓。找一个好地儿,安顿完毕,外公就乐呵呵地从瓦盆里拿出一条条红嫩嫩的小蚯蚓,串在鱼钩上,再一甩,把鱼线抛进河里,然后手持鱼竿,坐在河边,全神贯注地盯着河面。

忽而一阵涟漪,鱼线抖动,直往下沉……外公手一拽,知道鱼儿上钩,眼疾手快,猛地提起鱼竿。“嗬”,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上了岸。鱼儿张着嘴巴,瞪着眼睛,在泥地上不住地起身腾跃,尾巴“啪啪啪”打着地面。它奋力地挣扎,甩出一身水来。外公收了线,一手拿鱼竿,一手提鱼篓,一双大脚趿拉着拖鞋“吧唧吧唧”走在前头。我跟在后面,开心得不行。我知道,美味就要来了。

回到家,外公放下钓竿,从背篓里取出鱼,用力往地上一摔,鱼儿不再动弹。外公把鱼放在水泥砧板上,一手按住鱼头,一手持刀,“刷刷刷”三两下,把鱼鳞刮净,剖肚后去除肚肠,挖出两腮,清水洗净,放置边上。等沥水分的工夫,外公已往灶膛里塞入满满的柴火。他起身、倒油入锅,不消多久,油热冒烟。外公快速放入姜片,煸炒片刻,待香味溢出,他拎起鱼尾沿着锅壁顺势往下一滑,“刺啦啦”,鱼碰到油一阵响,几秒钟后,声音渐弱。外公把鱼翻了身,待两面煎至金黄,喷洒料酒、放入葱段、加清水,大火烧开后小火炖煮……

一袋烟的工夫,外公掀开锅盖,鱼香味溢满整个屋子。白茫茫的袅袅烟雾中,奶白色的鱼汤浮着油绿绿的葱段,煞是好看!鱼起锅后,往汤内加入少许海盐,一尝,味道极其鲜美,鱼肉滑嫩细腻,无可比拟!

外公告诉我,新鲜的鱼不需要多大烹饪技术,不需要过多佐料,吃的就是鱼本身的味道。红烧、腌制、烧烤都会破坏鱼的原汁原味。那时,我似懂非懂,只顾低头喝汤。我喝了一碗又一碗,停不下来。

长大了,工作了,我远离了家乡。在大城市里,我吃过各种各样、各种烧法、各种滋味的鱼,都没有儿时的味道。我知道,因为鱼不是家乡的鱼,水也不是家乡的水。这家乡的味道,我只能在记忆里慢慢寻找……